【小混球】登高
歌是林奕匡的《高山低谷》
——
小混球走的那天谁也没告诉,就自己背了个包,孑然一身地离开。
归期不定。
林逾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种踏实的高二生活,只不过手里多了条虚晃晃的风筝线。他捏在手心,不敢用劲儿,不敢去追,像被留在了原地,等一个远行的人。
小混球不走心,但他不是没有心。看上去笑嘻嘻地混日子,心里却比谁都拎得清,固执坚韧得不像个也才十八的孩子。
就是太有心了,才揪得人心里疼,又恨得人牙痒痒。
得攒着几年的气,等猫儿回家了,狠狠地欺负。让他受不住地哭,求饶,弄得他再交不出存货,只能红着身子闪着泪花,尖叫着释放清色的尿。
林逾心里困了头野兽,变态的阴暗面日渐滋长,只有腕上扣着的细银链儿能堪堪锁住。
都是小混球给惯出来的。
中间的两年过得特快,一眨眼小混球就站到了全球的领奖台上,捧回了那尊最高荣耀。两年又似乎过得太慢,漫长得好像已经分别了几世纪。
小混球队里有一广东来的,笑得痞坏一帅小伙,闲下来的时候总爱敲敲打打的给大家弄点背景乐助兴。
也不怕别人笑话走音跑调错词儿,摇头晃脑的,秃噜一段谁也听不懂的港乐。
他不抽烟,却有一把天生的好烟嗓,磨过砂砾般的质感,能把每一个音符都压在人心坎儿上。
他刚推了水晶,没心没肺地哼了一段,踩着拍子又唱了起来:
站在树林内 就如没氧气
在夕阳下 寂寥吧 没权利见你
早知高的山低的谷 将你我分隔两地
失去人情味
……
小混球压根没听明白,可就是不自觉地红了眼眶。
他问,你唱的什么?
广东小伙儿老大哥似的薅了把小混球的黄毛,给他念了一遍:
你界定了生活 我侮辱了生存
只适宜滞与山之谷整理我的凌乱
渴望大团圆 脚下路程难以削短
未见终点 亦未见恩典 我与你极远
小混球听懂了。他把细手链拽得叮叮响,转回电脑前憋着气练补兵。
眼神里透着狠劲,眼角里闪着委屈和彷徨,上齿深深陷进下唇里,烙出一排显眼的牙印,看着都疼。
一旁的队友吓得声儿都低了,比着嘴型问:又是他那个薛定谔的对象儿?
老大哥耸耸肩,抿着唇做了个上拉链的动作。
小混球平时手特稳,风格嚣张,狂,只有在想起当年的狗链时才会慌。
这会儿兵补得乱糟糟的,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。他不怕自己烂在泥里一辈子,他只怕林逾厌倦了,嫌总弯腰去够他累了,就不愿意再等了。
他俩共同的以后,还会有吗?
林逾,他还会等吗?
池燃又野又飒,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混球,也变得软了怂了。叼着项圈儿,把所有决定权都拱到林逾手心,像是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交给心爱的人。
那只自己盘地界、又凶又浪的小野猫,早就被那半年养熟了,心甘情愿做只锁在家里等主人回头的小奶猫。
那天通电话,小混球梗了嗓子,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,告诉林逾基地要搬去京城,小心翼翼地问能他见面不?
林逾在那头沉默了片刻,柔声应了句好。
小混球终是哑了嗓音,软软地喊那个经久不用的称呼:“小哥哥,你等等我。”
等等我。等我爬起来,走出去,在阳光和鲜花下站到你身边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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